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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:幻梦

第十三章:幻梦

散发着文明灯火的城市耸立在夜色之中,辉煌的摩天大楼从车窗外一闪而过,悬浮车反重力引擎发出的嗡嗡声在耳边回荡,我握着操纵杆,驾驶车辆行驶在笔直的高架公路上,我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位置,一位头发染成紫色的少女正用胳膊支着下巴,注视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夜景。无数悬浮车行驶在高架公路上,红色的尾灯形成了流动的光之长河,公路是城市的命脉,输送着名为人类血液,在这夜色中的高架公路上,无数悬浮车正在高速行驶。

“(乱码)!”我叫了她的名字,但是自己却无法理解那个发音,就像被从意识中抹去了一样,完全无法认知。

“我恨你,爸爸!”

少女向我投来仇恨的目光,我再次叫了她的名字。她不再理会我,把头扭了过去,我听见自己发出深长的叹息,视野回到了正前方。一小时前,我刚从那个混乱的地下酒吧把她拖出来,顺便用拳头将他的几个男友送进了医院,然后将她塞进了这辆悬浮车。

松开方向盘,自动驾驶系统自动激活,一张全息地图投影在驾驶员的正前方,我用手指轻轻触摸地图,选择了目的地。那是一座学校,一座女子学校,它位于这座城市西边,靠近海边的位置。

悬浮车继续行驶,周围的景色逐渐发生了变化,辉煌的摩天大楼被平静的大海所替代,在拱卫海岸的防波堤上,巨大的风力发电机在夜色中缓缓转动,犹如挥舞着手臂的巨人,守护者海岸。车辆继续向前行驶,通过一座长长的跨海大桥,抵达了位于六边形人工岛上的学校。

门口的警卫是个机器人,它扫描了我的证件,立刻放行。

我驾驶车辆驶入了校区,同时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她,她好像放弃似的垂下了脑袋,用带了彩色美瞳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。

“(乱码)这是为了你好。”我用浑厚的男音怒斥道,“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?一个女混混,吸毒,跟那些小混混喝酒,甚至还向他们分开你的双腿!我养育你是多年不是让你在那种地方自甘堕落,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母亲吗?”

“自从妈妈死去之后,你就变成了一个混蛋,爸爸!”她反唇相讥,“没错,就是那些神和使徒杀了妈妈,所以你就有了跟他们战斗的理由?所以你就可以把我放在一边不管我,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,你明白吗?都是你的错!”

“抱歉,孩子,我会继续战斗,直到这场战争的尽头,或是我停止呼吸的那一刻。”我打开车门,“走吧(乱码),见见你的新朋友们,我相信在这座封闭式的学校中,你会活的像个人样,而不是一个自甘堕落的垃圾。”

她赖在车上不肯下来,我只好采取强硬的手段。

“滚来,放开我!”他奋力的挣扎着,但是在LV5级改造的强化肉体面前,这根本无济于事。我一只手就把她拎了起来,毫不费力的拎着她走进了校长室。

“看看谁来了,”校长立刻站起身来,“(乱码)少校,好久不见,听说您从机甲部队毕业,转职成守夜人了?”

“差不多吧。”我拍了拍腰间的NO.13号拟造圣剑“天劫”。

“哦,拟造圣剑啊,真是威风八面,”校长打量着我,“看看这身板,看看这就连最强壮的健美运动员也汗颜的人工肌肉群,你小子变成超人了。”

“别的不说,这家伙。”我把她拖了过来,“(乱码)我的女儿,你也认识。”

“哦,上帝。”校长推了推眼镜,“当年可爱的小公主怎么变成了一个在酒吧出没的站街女?在这十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
“我的妻子死了,然后……”我望了她一眼,“总之,麻烦你多收个学生。”

“没问题,作为老朋友,这个忙我帮定了。”校长转向她,神态威严,“你的父亲是个伟大的战士,既然他把你交给我,我就有责任把你变成最好的。你的班主任会矫正你的一切不良习惯,请别忘了,我在时刻关心着你。”

她点了点头,完全被校长身上的气势压倒。

“这样可以吧,”校长转向我,“我会照顾好她,你就放心的跟那些该死的神和使徒战斗吧,我的老朋友。”

“一切都拜托你了。”我轻轻鞠躬。

最后望了她一眼,我转身向校长室外走去,突然,一双柔弱的手臂抱住了我的后腰,她把脸紧紧地贴在我的背上。

“不要走,爸爸,求你了……”

“抱歉,”我掰开了她的手,“我必须为你而战。”

她在我身后抽泣起来,但是我却不敢回头,我害怕自己一旦回过头去,便再也没有勇气踏上战场。从我出生之前,人与神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,并且直到今天还在持续着,诸神执意要毁灭人类,而人类则奋起反抗。这场战争将会继续下去,直到一方被彻底毁灭为止。为了我的女儿,我一定会屠戮诸神,用我的手将这场圣战彻底终结。

怀着义无反顾的心情,我走出了校长室,坐上了停在外面的悬浮车。一道闪电划破天空,隆隆的雷神紧随而至,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,模糊了远处的景物。无意间,我望向后视镜,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上面。那是一张男人的脸,粗矿的线条透出历战老兵的坚毅,一道可怕的伤疤穿过他的右眼,空空如也的眼眶之中,一只银色的电子眼闪烁着慑人的红光。

“你是谁?”我向男人的倒影伸出手去,“我又是谁……?”

梦境消失了,澪慢慢的睁开了眼睛,出现在眼前的是驿站的天花板,月光从打开的窗户洒了进来,在地板上洒下一片银霜。发出一声叹息,澪翻身下床,给自己倒了一杯水,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。另一张床上,塔拉夏和琥珀正发出平稳的呼吸声,兽族在睡觉的时候喜欢缩成一团,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抽动,十分可爱。

澪赤着双脚来到窗前,望着月色中的帝都,刚才的梦境依然萦绕在她的心头。虽然记不起她的名字,但是回忆起那位少女的面容,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。强烈的感情在她的心中涌动着,久久不能平静。澪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,飞身跳出窗外,稳稳的落在院子里。马厩中的灰马向她投来关心的目光,在黑暗中打了个响鼻。

“好身手。”

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澪急忙转过脸去,只见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正从阴影中走出,他似乎刚洗完澡,健美的胸膛上还残留着水珠。是缪拉,帝国元帅,三位皇帝候选人之一。澪一时之间不知道给如何是好,愣在了原地。

缪拉向澪走来,用手指轻轻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。

“为何要哭泣?”他问。

“唉?”澪急忙擦了擦眼睛,“抱歉,只是有点心事,缪拉元帅,如果打扰到了您的雅兴,我向您道歉。”

“不,只是稍微吓了一跳。”缪拉望着澪,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她楚楚可怜的面容,“当你从二楼跳下来的,我还以为是狩猎女神亚提拉殿下降临了呢,真是吓了我一跳。”他话锋一转,“澪,你在思念远方的亲人吗?”

澪默默的点了点头,只不过这个“远方”跨越了世界的边界。

“偶尔我也会想起我的母亲和姐姐们,”缪拉望着满月高悬的天空,“我出生在帝国西部,在成为军人之前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贵族,虽然继承了某位帝国皇帝高贵的血脉,但是到了我父亲这一代,早已家道中落。我的母亲和姐姐们都非常宠爱我,毕竟家里只有我一个男孩,直到今天,我依然记得在春天的森林中探险,在夏季的河流中游泳,在秋天麦田中奔跑,在冬天的雪原上高歌。”

“您的童年还真是幸福呢,”澪说,“缪拉元帅。”

“的确很幸福,”缪拉发出一声叹息,“直到十年前,那场席卷整个西部的奴隶暴动夺走了我的一切,父亲,母亲,姐姐们,还有领地,全都付之一炬。”

“抱歉。”澪低下了头。

“你的故国被帝国毁灭,”缪拉望着澪,“为什么,不向帝国复仇?以你的身份和地位,在北地举起反旗,甚至挥师南下都是有可能的。为什么,要参加帝选?而且还赠与帝国一副解决燃眉之急的良药?”

“我憎恨我的父亲。”澪感觉到,特雷莎的记忆开始主导她的感情,“我从出生开始就被囚禁在高塔中,因为这头银发,因为这惊为天人的美貌,注定我的命运只有一个,那就是成为某种仪式的祭品。”说着,她敞开胸口,露出那倒被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固定的伤口,“我的父亲,北地之王雷纳德在某个仪式上杀了我,在我胸前留下了这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痕,我现在连自己活着还是死了都不太清楚。”澪望向缪拉,承受着他的视线,“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感受到一丝亲情,最后被亲生父亲杀死在塔顶,你觉得,幸福吗?我不会憎恨帝国,因为我只是,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不幸。我从北地进入帝国,看到了很多人,他们生活在这里,如果能让他们稍微生活得更好一点,我愿意尽一点自己的微薄之力。但遗憾的是,我并不是当皇帝的料,所以我决定退出帝选,继续旅行。”

“应该道歉的是我,”缪拉低下头来,“我的肤浅对您造成了伤害,非常抱歉。”

“您是个军人,缪拉元帅。”澪淡淡地说,“您只要分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就可以了,军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泾渭分明。因为我是北地之王的女儿,亡国的公主,您警戒我,是非常正确的判断。因为您是军人,屠戮帝国的敌人是您的义务。所以,无需道歉,请抬起头来吧,元帅,您向我低头,实在是太折杀我了。”

缪拉抬起头来,注视着澪:“澪,我很认真地听了你上午的演讲,只能说太精彩了。你的智慧无人能及,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位贤者的话,毫无疑问就是你了。所以,我想要你的智慧,如果可能的话,成为我的妻子吧。”

说着,他向澪伸出手来,却发现澪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。

“抱歉,”澪羞怯的后退了一步,“成为妻子什么的……只有这个不行!”

说完,她转身逃走了,把缪拉一个人留下月光之下。

“好像,太急躁了。”缪拉挠了挠金色的短发,将手放在狂跳不止的胸口,“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,不过,这种感觉也不坏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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